题记:儿时,母亲紧紧抓着我的手,是怕我丢了;老了,母亲紧紧抓着我的手,是把我当作依靠。牵着母亲的手,百感交集。
母亲爱儿女,从不需要理由,事无巨细可触摸。
儿女爱母亲,也许很少记在心头,你试着问问自己。
上一次躺在母亲的床头是什么时候?
上一次跟母亲说,“妈妈,我爱你(想你)”是什么时候?
上一次牵着母亲的手,是什么感觉?
有时,我们真的可能忘记了,周末要回家陪爸妈吃一顿饭,变天了要给父母打个电话,过节了要回家看看。我们总是说,工作太忙,我们没有时间。
是的,从我们上班那一天开始,我们就在为生计奔忙,即便你没有当上班族,做生意,你也在为赚钱忙,忙到忘记了还有爸爸妈妈在家等我们。
我也一样,21岁大学毕业,当上了警察,离开了生养我的父母和农村,实现了一个农家女“跳农门”的愿望,成了“公家的人”。
那一年,父亲61岁、母亲57岁,一转眼26年过去,我已过了不惑之年,而我的父母都已80多了。
父母在,人生尚有去处。26年来,每年父母的生日,每个假期,我都会争取回家一趟,并且尽可能地约上哥哥姐姐。时间久了,父母便也掌握了规律,每到这个时候,父母会早早地做好准备,等着我们回家,会与左邻右舍的大妈、大爷和叔叔阿姨们说:“孩子们明天要回来的。”每说这些话时,父母都是满怀期盼和自豪。
遇到回不去的情形,母亲总是在电话中说“没事,你忙你的,我和你爸蛮好。”
有一天,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,说一只眼睛看不见了。我的心一紧,把母亲接到城里看医生,右眼绝对视力已经为零。长期受白内障和青光眼的痛苦,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儿女担心,忍受疼痛,直到眼睛疼瞎。
母亲的眼疾,不是没有看过医生,但我的内心一直无法释怀。我交代母亲,另外一只眼睛必须保护好,再疼,必须告诉我。
2016年10月22日,母亲左眼疼痛了一夜,也失明了一夜,23日醒来,眼睛只能看到微弱的光,幸好那天大姐回家,得知了母亲的情况,电话告诉我。
10月23日,哥哥将母亲送来了荆门,当天便住进了医院,医生说,母亲的眼压比正常值高出了几倍,如果不治疗,极有可能24小时就瞎。
母亲的治疗,从这一天起开始了漫长的战斗。毕竟是80多的人了,又患有高血压,实施青光眼和白内障联合手术,哥哥们是持有不同意见的,不愿意冒险,我问母亲,愿不愿意搏一搏,母亲回答的很坚定,不想眼睛瞎。在母亲来说,照顾父亲还是她的责任,如果母亲瞎了,等于父母的生活就要完全依靠子女照顾了,哥哥姐姐们都要带孙子,唯一我这个没有牵跘的女儿偏偏是公家的人,还在百里之外工作。
母亲手术后出院康复治疗,出现反复再入院,三个月内母亲三次住院,那段时间,是我这辈子和母亲在一起待的最久的日子。每天给她量血压,给她准备三餐,和她挤在狭窄的病床上听她讲家里的陈年旧事。
母亲总是念叨,因为她的病影响了我的工作,花了我的钱,让我身体受累。我告诉她,养儿防老,这都是我们做儿女的责任。
一个周末,太阳很好,我牵着母亲到龙泉公园,与她沿文明湖慢走,与她在石像前合影,与她坐在草地上自拍。
一路上,母亲一直用力地抓着我的手,就好像一个担心走丢的孩子。
当我牵着母亲的手回到医院的时候,母亲说,“好幸福,就是死了我也满足了。”
那一刻,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。母亲的要求其实很简单,她所需要的就是孩子的一刻陪伴,只是偶尔与她说说话,当你牵着她的手的时候,她就心满意足了。
我说,“妈,您不要有什么顾虑,安心在我这儿养病,要不是您生病,我真的没有机会尽孝,今天我花时间陪了您、照顾了您,等您走了,我会少一些遗憾。”
母亲笑着说,“到时我和你爸死了,你们都不要哭,我们跟着你们享福了。”
长大后的这些日子,我们究竟错过了多少陪伴父母的机会,让这短暂的陪伴都让母亲如此心满意足?而从母亲80岁开始,在她活着的日子,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去陪伴她?
也是在母亲住院期间,才知道,母亲常年服用的高血压药都是非常低端、副作用很大的药,我请医生做了调理,这种药,在母亲居住的附近买不到,我揽下了买药的责任,而每一次,我尽量只给母亲备一个月的药,我对母亲说,“妈,你别担心,药喝完的时候,就是我回家看您和爸的日子。”
母亲开始将期盼女儿回家作为一件正当的事情,药快完了,她就按动gps电话,告诉我“我的高血压药快没了。”
这个时候,我一定会说“妈,我是准备这个星期六回去的呢。”